凡槿(廣告小妹)
by 凡槿(廣告小妹)

終於有幸看完《我們與惡的距離》全集,順帶把網路上的影評掃了一遍,接著進行自我檢討。究竟為啥別人能從司法、正義、人權等角度切入分析得頭頭是道,而我從頭到尾都在欣賞宋喬安姐妹花的美貌,以及觀察劇中人物的婚姻狀況?因為地方上的太太(我)沒啥文化,就喜好這個。

早前我與媒體業朋友們聊起《我們與惡的距離》劇情時,他們一致認為新聞台的情節可以做得更貼近現實,我點頭認同,同時喊出:「可是編劇描述婚姻的部分現實感很強烈!我喜歡」,眾人表示認可。

先說王赦與丁美媚這一對。家境優渥、備受寵愛的美媚,一踏入社會就遇見了王赦。在他們還沒有真正了解彼此的價值觀之前,美媚意外懷孕、結婚、生子,成為了王赦的太太。

王赦是法扶律師、人權律師,專愛接些不賺錢但風險很高的案子。王赦沒有心思去管家裡的大小事,包括銀行帳戶裡還剩下多少錢。他接的法扶案,忙個老半天頂多拿到幾萬塊錢,連林一駿都感到不可思議。美媚是家庭主婦,加上王赦收入這麼低,那他們開的車、女兒的幼稚園、房租及其它開銷怎麼負擔?靠娘家呀。

美媚從不諒解到支持王赦追求夢想,把觀眾們感動得不要不要的。見到有個網友說「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因為他們有愛!」我搖晃著紅酒杯笑了。愛情的力量可以供車、買菜、養小孩嗎?他們這對能有個 happy ending,是因為岳父夠給力。實踐理想,需有經濟基礎作支撐、方能長期持續。美媚的存在,不僅救了王赦,也與劇中的李大芝、應思悅的不幸人生形成了對比。

人生就是這麼不公平;美媚因出身良好保住了婚姻,而李大芝因哥哥是殺人犯被愛慕的學長疏遠,應思悅因弟弟是思覺失調症患者與未婚夫分手。在殘酷現實面前,愛情不堪一擊。如果今天處境調換,是美媚的家人罹患思覺失調症,王赦再怎麼有大愛,也會猶豫是否要與美媚結婚生子,這是人之常情。同樣的,美媚若是弟弟、父親都需要她的照顧,她又懷孕有個小孩不能工作,還會哭著要找回充滿正義感的丈夫嗎?她可能夜夜磨刀想殺夫,要他究竟有何用。

宋喬平與林一駿是劇中最令人羨煞的一對,夫妻恩愛、互動溫馨、經濟不愁、各有各的事業與興趣愛好。我也曾經發誓要經營這樣的婚姻,被一位人妻界的前輩一盆冷水潑醒:「不生小孩的夫妻,做到這些不難。妳生個小孩試試,比起婆媳問題,生兒育女更是消磨感情的頭號殺手。」

想想有道理,林一駿一看就是個還沒有長大的屁孩。他是個可愛討喜的丈夫,可是等到孩子呱呱落地之時,應該會從可愛變可恨。

感情再怎麼好,他們還是在生孩子這件事上卡關了。宋喬平從前對生小孩沒有嚮往,因為她的雙親發生車禍突然離世令她缺乏安全感。但婚後她成長了,也通過照顧天晴給了她為人母的自信。當婚姻中的兩個人,無法同步升級打怪的時候,分歧就會產生。林一駿沒有跟上宋喬平的腳步,他還沒準備好扮演照顧者的角色。

婚姻就是這麼難啊,你以為與枕邊人價值觀一致、已達成共識,可是人類並非一成不變的。結婚多年後,誰又能保證你還是你,而他還是他呢?當初承諾共度此生 til death do us part 的那個人,可能價值觀經不起現實折磨而顛覆,也可能因為什麼人生重大變故從此性情大變。如何應對自己或伴侶的改變、攜手並肩解決問題繼續前進,這是婚姻帶給我們的課題。

說到因人生變故導致的夫妻關係轉折,代表人物是全劇主角宋喬安與劉昭國。

宋喬安酗酒、跋扈、冷得像冰箱,但在失去兒子天彥以前,她不是這樣的。宋喬安也曾經可愛過,會關愛同事、愛護孩子、給老公準備便當,在全家福合照裡笑得燦爛還會扮鬼臉。李曉明想做的那件大事,卻造成多個家庭的不幸。那一日死掉的不只是受害者,還有家屬的心。

宋喬安在劉昭國懷裡哭喊著「我過不去!」我相信天彥死後的這兩年,她是真的活得像喪屍。喪子之痛使得宋喬安夜不能寐,用不斷酗酒的行為懲罰自己,也令劉昭國對她的愛消磨殆盡。再次證明了,愛情的力量很有限。一帆風順時,愛情是最佳調味劑,遇到困境時,光有愛是不夠的。

我有一位朋友認為,宋喬安無論是在事故之前還是之後,都很固執霸道且功利心重,劉昭國能忍受她真是偉大。這我不認同,伴侶都是自己挑選的,談不上什麼偉大不偉大。

宋喬安雖然霸道,可若不是她個性如此,能在競爭激烈的媒體業發光發熱嗎?她的功利,也是為了生活。劉昭國追求媒體生態改革,這樣的抱負令人敬佩,但養家供房貸的是宋喬安。他們的生活品質,是她在品味新聞台做著他不屑的即時新聞賺取的高收入換來的。每一個理想主義者的背後,必有一個現實主義者用資源支持他。

寫到這裡,我手已酸眼已倦,可我不得不提容易被觀眾們忽略的一對夫妻——李功軻、林秀麗。他們是李曉明與李大芝的父母,從前開著一家麵店日夜忙碌,拉拔兩個孩子長大成人。兒子聰穎手巧(會做槍枝),女兒聰慧優秀深受老師的喜愛,原本他們到了該退休、享清福的年紀,卻在一夜之間失去一切。兒子無差別殺人被判死刑、麵店遭到爆氣眾人宣洩砸爛、存款拿去賠償受害者家屬、李大芝被迫休學在家,逼得他們只能搬家。

李功軻曾經是個性仗義熱心腸的里長,卻因兒子的過錯成為過街老鼠。在看清世間冷暖以及出於為人父親的自責,他日日酗酒麻醉自己。林秀麗成為了家裡最堅強的人,她幫女兒改名、趕她離家,期許女兒不要葬送人生從頭來過。麵店結束營業後,林秀麗在偏鄉戴著口罩賣肉粽維生。白天在外頂著大太陽賣肉粽,晚上回到家照顧一蹶不振的丈夫,看了真令人心疼。

或許人們會說他們活該,還不是因為他們忽視了孩子心理健康才會釀成大禍!可請細想一下,五十歲的他們忙碌了二十年,難道就是為了培養一個殺人犯?我們的父母也很類似,不是嗎?為了五斗米折腰,不敢頂撞上司不敢輕易提離職,辛勞工作養家糊口。不是每個人都能那麼幸運,有一份高收入低工時,可支付日常開銷還能兼顧家庭的工作。等到他們充飽了電、想起了關心孩子,孩子已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們與惡的距離》帶給我的感動,不是以上這幾對夫妻的甜蜜畫面,而是經歷了風風雨雨,他們誰也沒有放掉另一半的手。婚姻不就是這樣嗎?坑坑疤疤的,各有各的難題要克服。可貴的是共同努力修復關係,只有兩個人都用心了,才能讓婚姻繼續。

我們與惡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