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端
by 李四端

從片名《郵報:密戰》顯而易見這是一部關於華盛頓郵報的電影,但講述的遠非只是關於媒體的故事。這當中還包含了政府控制手段的無所不用其極 人性的險詐愚忠,和一位敢於和時勢逆向而行的傑出女性…她就是郵報的第一位,也是美國歷來報社第一位女性發行人,凱瑟琳葛蘭姆。

凱瑟琳葛蘭姆與華盛頓郵報編輯班布萊德利在《郵報:密戰》中分別由梅莉史翠普湯姆漢克斯飾演

你問她是什麼模樣,如何不凡?只要看片中梅莉史翠普的演出,就可得出十之八九,影后幾乎讓葛蘭姆重生在21世紀所有女性心中,從初而膽怯不安,繼而面對掙扎考驗,到最後卓然自信。這不也正是無數職場女性,在每天力爭上游過程中,所經歷的同樣寫照?

是的,《郵報:密戰》最令我感動是對女性的致敬,它要說的是「一旦被賦予責任,女性領導者同樣能締造驚天動地的變革」。葛蘭姆女士的不平凡處,正在於她身處時代:家庭富裕而保守,自幼教導無非是日後成為一位相夫教子好婦人,也因此,當父親決定把報紙事業交由女婿來接手時,身為好女兒的葛蘭姆不僅歡喜順從,而且簡直如釋重負之感。

日後她在回憶錄中記述說「若要丈夫來屈下為太太工作,我當時真是難以想像」。當今大概有許多事業伴侶中的所謂「大丈夫」何嘗不是還抱著同樣想法?如果沒有發生丈夫自殺悲劇,葛蘭姆可能終其一生都不會在美國報業史上佔有任何篇幅,但時代使命就這樣殘忍,硬生生地交到她手上。

當我們看到的電影開場時,葛蘭姆已經接下發行人工作8年之久,照任何演化規則來看,她理應大權在握,或至少凡事過問。但真相是:她的地位有時還不如收發員,每天活在許多大老前輩的鄙視目光下,凡事都須請示。

沒人真把這位富家女當回事,葛蘭姆成天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是「您覺得可以嗎?(If it’s alright with you?)」,所以當一項國家級極密情報送到編輯群手中 ;當司法部門的封殺令就在門邊,報社關門時刻就可能在下一秒鐘時,沒人想到領軍迎戰的居然會是她,更沒人預料她會表現如此堅強冷靜。

其實,真實過程比電影中描繪的更加震撼,葛蘭姆幾乎是賭命一搏,而且對接下來的悲慘結局完全無力清理。讓我再引用她自傳《A Personal History》對這段決策的回憶:

像是蒙住雙眼,將自己置身在懸崖的邊沿;心中深知這往前一步,就可能是萬劫不復、粉身碎骨……

最後,她終究跨出那雷霆萬鈞的一步,成就了華郵,更成就了自己。

這也正是片中最高潮一刻,葛蘭姆以發行人之尊清聲說出「Let’s go, let's publish.」發刊號令一下,機器啟動齊聲巨響,印刷滾輪撒下永遠無法磨滅的歷史見證,讀者虔心閱讀;犯罪者則俯首自慚,這一幕幕正是那個年代媒體報人最驕傲時刻。導演史蒂芬史匹柏忠實呈現那動人的無畏時代,更搜尋著它如今是否還在的身影。

葛蘭姆於民國 75年來台採訪前總統蔣經國,討論中華民國的解嚴決策;圖中為時任翻譯的前總統馬英九

為什麼葛蘭姆有勇氣閉上雙眼,賭上那身家性命?為什麼一名40餘歲從未經營任何事業的喪偶婦人,以餘生將華盛頓郵報帶領至巔峰地位,創下10億美元財富?時代要透過她的故事告訴後人甚麼?這正是觀看《郵報:密戰》之後,我一直思索的疑問。同樣身為新聞工作者,片中的輝煌時刻令人鼓舞,女性的職場環境比起片中時代,也應有不少改善,但願如葛蘭姆一樣的更多輝煌女性,能有更多機會寫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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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報: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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