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綺陽
by 唐綺陽

注意:內有《血觀音》劇情雷!

導演楊雅喆本身是巨蟹,一個由月亮守護的星座,大家都知道「月亮有一面永遠是暗的」,影響所及,巨蟹總是沒安全感、能感知他人感知不到之處,有時也會過度解讀弦外之音,或有陰暗內心,本能地認定處處有陰謀、得自我保護免受傷害…等。

而具備這等潛質的巨蟹楊雅喆在2017天蠍年交出話題之作《血觀音》,以占星來看實在太應景,「得時又符合專擅」,難怪成為金馬大贏家。

血觀音》,顧名思義就知是「攻擊力十足」的電影,講述「以愛為名,實則冷酷、深沈、黑暗」的故事,這豈不巨蟹、豈不天蠍?當中充滿負面的水象元素,難怪會在水象之年獲得大獎。

水象負責掌管「看不見的領域」,如情感、情緒的流動,家庭親情的不可說部分,如暗中的控制、秘密、情緒影響,又如被迫隱藏、犧牲、與諷刺的宿命性,水象「使個眼色就心領神會」、「愛恨情仇深埋心底但永誌不忘」,註定了水象人過著他人不能理解的特異人生…。大筆金錢的事,暗中的交易,利用跟陷害的「不可說」也都歸水象,黑暗、幽微、情緒流動、盡在不言中,這就是負面水象的世界。

而在戲中,所有人頂著冠冕堂皇的頭銜,說漂亮的場面話,經手古董美物、陽光下串連人際,但做的卻是最敗德、最腐臭骯髒的勾當,全言不由衷,以致惹來殺身之禍、在生死邊徘徊,這齣戲淋漓呈現「一般人」難企及、水象最黑暗的一面,令人觀之毛骨悚然。

所以講點題外話,我寫年度運勢時若看到「水象宮位」有所挑戰,就知感受上往往是「倒楣、恐懼、憂慮」齊聚,若不是家中出事了,就是失業、犯小人、受不白之冤,或與死亡擦肩,因水象掌管「淨化」,要掃除人生髒污的第一步,就是髒污盡顯。水象對人的挑戰可見一斑。

這齣戲的氣質既是水象,那棠家人、劇中人都是水象嗎?當然不,事實上,若太陽星座在水象者(如楊雅喆太陽巨蟹,我是太陽天蠍),反而會「以太陽、光亮的姿態」,把陰暗「公諸於世,看個透徹」,所以他若不當導演拍這部電影,也可能成為心理醫生、偵探、警察、小說家等,能「看見黑暗、轉化黑暗」的角色。而劇中那些利益薰心、各懷鬼胎的人未必是水象,尤其棠夫人魅力迷人、八面玲瓏、利欲薰心、手段狠辣(對女兒尤其殘忍),性格特色是「冷酷又自我」,只看得到自己需要,只想佔有一切,對方可利用就用、不可用就丟,沒有絲毫憐憫心,看來是很負面扭曲的土象(現實)、火象(自我)組合。

故事以棠家三個女人為核心輻射,明明是血脈相連的祖孫三代,卻掩蓋秘密以母女三示人,彰顯一開始就沒有誠信可言,全是暗箱操作;而為首正是「母親」棠夫人,「母親帶著女兒們」又把母女間那不可言說的制約、牽絆、控制、角力給刻畫出來,世人都歌頌母親的偉大,殊不知在某些陰暗角落、某些可憐人的命運裡,母親卻可能是最不可說、黑暗、令人傷感的一塊,渴求母親的認同疼愛是本能,若母親的回應是一次次的冷酷與失望,如劇中可悲的棠寧一般,性格自然會扭曲,終生無法自我確立,用扭曲的方式求愛,無法自救,終於走向毀滅;不管是自毀、還是被毀,往往都能從當事人的原生家庭找到蛛絲馬跡。

三代女性以「強、弱、強」的方式連結也相當有趣,體現了世代間既緊密又叛逆的關係,媽媽強女兒便弱,媽媽弱女兒便強,而最終,長大了的第三代棠真完全得到棠夫人真傳且「有過之而無不及」,最後那句「祝福」尤其經典,對躺在床上求生不得的棠夫人說:「我要你長命百歲,萬年富貴」,更是徹底黑暗,棠家擅長以場面話掩蓋髒污,所以這句祝福毋寧是最惡毒的詛咒,棠夫人成功地被自己複製出的第二個自己反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個充滿宿命感的諷刺,完全到位。

行文至此,我寫的好像不是影評,更像「占星家的感想」,作為一部電影,《血觀音》的故事布局足夠精妙,足夠匪夷所思,雖然人物設定「令人不舒服」,但她們正導覽著我們什麼是「人間煉獄」,活著比死了還苦是什麼。所謂水象與電影藝術帶來的洗滌便是,看完之後,我們只想過簡單的日子,愛簡單的人,慶幸自己沒那麼變態的母親,與寬容慈愛對待身邊的人…,那就對了,就讓恐怖留在電影裡,當觀眾的我們,劫後尚能餘生。

血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