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變得那麼有意思,彷彿透出了愛,但也透出了醜惡。
「復仇」是一個百拍不膩的題材,名導名作像是昆丁塔倫提諾的《追殺比爾》、中島哲也的《告白》、朴贊郁的《原罪犯》以及比較近期的湯姆福特《夜行動物》等片都是一時之選的佳作。這回復仇題材落到了以奇特(或說奇怪)風格著稱的希臘導演尤格藍西莫手上,拍出了《聖鹿之死》,二度叩關金棕櫚並拿下了最佳劇本獎。
我們早在尤格藍西莫的前作《單身動物園》見到他架構奇幻世界觀卻又直指當代荒謬社會的本領,聽聞新作《聖鹿之死》是一部改編自希臘悲劇的現代寓言,讓人格外期待。
注意:底下文章包含劇透
《聖鹿之死》的影片開頭是跳動的心臟,襯底著壯烈的聖歌。接著好大一段篇幅過去,我們仍然不知道Martin是誰、Steven為什麼要送他昂貴手錶,而又為了隱匿和他的關係向同事撒謊。當觀眾還在思索這個神祕的少年是否會成為鑿開主角優渥卻隱隱看見裂縫的家庭的引子,重磅的調度和攝影又不斷地讓人聯想起俄國名導薩金瑟夫。直到兒子Bob的神祕倒下,提醒了我們導演是尤格藍西莫,這不會是簡單的家庭通俗劇。
原來推動劇情的不只是少年Martin,而是他背後的神祕詛咒。
兩年前Steven酒後執刀,Martin的父親死在手術台上,麻醉師和醫師互踢皮球。Steven的大女兒Kim又在此時愛上了Martin,初經剛過就急著獻身。而Steven被Martin拉到家中作客,原來是Martin有意為自己的寡婦母親牽線,Steven拒絕並疏遠他之後,怪事便接踵而來。
跟隨著醫生一家走了半部片,觀眾原本自然是不相信Martin看似恐嚇又反科學的預言。但女兒不久後也倒下、厭食,證明了Martin所言不虛。家庭風暴於是更加劇地襲擊了主角一家四口。在這風暴之中,夫妻關係、姊弟手足皆深受考驗,特別是當Steven得作出選擇,而他的選項竟是家人的生死,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變得那麼有意思,彷彿透出了愛,但也透出了醜惡。
柯林法洛和妮可基嫚演的醫生夫妻,外觀完美、社交得宜,但夫妻的內在裂痕和空虛,在頭尾兩場床戲表露無遺。另外,全片最令人激賞的表演來自飾演神秘少年的貝瑞科漢,自始至終也沒有明說他究竟是不是等同神祇的存在,但從他口中說出的那些話語,越後段越恐怖,尤其他在各個場次與不同食物(包含人肉在內)的互動,令人寒慄。
《聖鹿之死》的敘事調性維持在一種沉緩和穩定之中,壓著不揭曉的人物關係以及說不上來那裡不對勁的奇異節奏,搭配刻意不和諧的音樂,懸疑、神祕、詭譎的調性貫穿整部影片。攝影居功厥偉,觀看詛咒發生時的上帝視角尤其趣味橫生。
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尤格藍西莫,特殊的作者風格使他儼然成為坎城寵兒,每一次闖進坎城都獲獎(包含2009年以《非普通教慾》進入坎城二級競賽一種注目單元並獲得首獎。2015年《單身動物園》在主競賽獲得評審團獎)。這回《聖鹿之死》的場面調度、鏡頭使用,皆更精準可觀,風格越來越圓熟,預計今年登場的下一部作品《The Favourite》令人加倍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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