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燦得
by 蔡燦得

千萬別覺得她可悲,先想想那個在社群網路中的自己。

很多人喜歡用「我真不懂」當作談話的開頭。

譬如,「我真不懂,那些進了電梯才在想自己要去幾樓的人是在幹嘛?」、「我真不懂,怎麼有那麼多人喜歡排隊?」、「我真不懂,怎麼老是有人喜歡闖紅燈?」。

當我們看完一部電影在討論的時候,也常常有人會說出這樣的評論:「主角無法說服我,行為不合邏輯啊,怎麼可能有人會那樣做?」

如果把以上兩段的舉例稍微綜合一下,便可以看出矛盾的地方。電影裡那些對你來說不合邏輯的處理,不就像我們的日常生活中,那些會讓你說出「我真不懂」的路人嗎?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的人生是要來合「你的邏輯」的,當然我們不會懂,因為不管是人生或是邏輯,都是他的,不是我們的。

第一夫人的秘密

電影《第一夫人的秘密》(Jackie),就是用完全主觀的視角,來解析賈桂琳・甘迺迪(Jacqueline Kennedy)這個讓全世界都不懂的女人,在先生約翰・甘迺迪(John F. Kennedy)於1963年11月22日遇刺後,到舉行葬禮的那四天,到底都在想什麼,為什麼會因此給世人留下了更多的耳語,以及褒貶不一的評價。

電影從遇刺事件發生一個禮拜後,《Life》雜誌的記者(比利克魯德普/Billy Crudup 飾演)到賈桂琳家按鈴開始,她打開了門,也打開了令人讚嘆的演技大全,不管是賈桂琳,或是飾演她的娜塔莉波曼(Natalie Portman)。

娜塔莉波曼在讓她被喻為天才演員的《終極追殺令》(Léon)後,早已經從各種不同類型的電影中,證明了自己像水一般的演技,以及不受片型綁住的自信。除了大家熟悉的演技代表作《黑天鵝》(Black Swan),她還可以演愛情喜劇《飯飯之交》(No Strings Attached),也可以演漫威的《雷神索爾》(Thor),她裝在任何角色裡,就會是任何角色的樣子,她的演技打破了外型的限制,即使我們熟知的她,長得跟真正的賈桂琳根本不像,但是在電影《第一夫人的秘密》中,你會發現根本沒人有機會來計較這件事,因為早被她出神入化的演技壓得心悅誠服。

本片導演是也被喻為天才的帕布羅拉瑞恩(Pablo Larraín),他讓全片用記者對賈姬的獨家專訪貫穿,帶入賈姬剛進白宮的日子、暗殺發生的當下、事發後的各個決定、葬禮、家裡、孩子、閨蜜…各個環節,不按時序地穿插著,不但突顯了「永遠的第一夫人」賈姬的心路歷程,也讓娜塔莉波曼本來就行雲流水的演技更顯變化萬千。

驕傲、喜悅、擔心、遲疑、恐懼、逞強、懷疑、死心、絕望、憤怒、羞愧、不安

…你所能想到一個角色可以擁有的情緒,全部都在裡面了。娜塔莉波曼以這個角色成了第89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的大熱門,先把她其實擁有哈佛心理學學位這件事放在一邊,她或許因此更能細膩的分析手上的角色,但是她十一歲就出道竄紅,一路走到現在,人生裡幾乎所有的時間也是被放在鎂光燈下,這點和賈桂琳進入白宮後的人生處境相同,她們都必須長時間遊走在真實與不真實、假面與真情流露之間。

電影《第一夫人的秘密》就是娜塔莉波曼的個人秀,她幾乎每一個鏡頭都有,雖然是傳記電影,但是這樣的安排也是少見且大膽的,而且雖然你一路這樣看著她形容自己是如何辛苦,如何努力面對人生中巨大的災難,但你會發現,怎麼竟然反而把早該傾瀉而出的同情緊緊握在手裡。因為你腦子裡不時會竄出電影的最開始,記者在被允許進門前,她堅持:「我擁有這段訪問完全的編輯權。」時臉上的神情。

不過這一切,當然也是本片創作者的臆測,事情的真相只會有一個人知道,那就是第一夫人本人,但必須要把一切都攤在世人眼前的她,或許連她自己也已經不確定到底哪個是「她」才會知道的那個事實了吧。

千萬別覺得她可悲,先想想那個在社群網路中的自己。